今年的12月12日是《巴黎協定》簽署5周年。近來，世界各國為應對氣候變化，實現2050年碳中和目標，紛紛發表2030年行動計劃，綠色發展成為拉動世界經濟的新引擎。據國際能源機構測算，2050年之前世界新能源投資每年將達1.2萬億美元(1美元約合6.5元人民幣)，且將帶動世界GDP增長3.5個百分點，并為全世界創造900萬個就業機會。對此，日本首相菅義偉在其首次國會施政演說中也提出到2050年實現碳排放中和目標。但是，日本采取的措施與西方主要國家有所不同，被日本媒體稱作“路徑紛爭”。

汽車產業路徑騎虎難下

自《巴黎協定》簽署以來，各國為減少碳排放，紛紛開發利用太陽能、風能等可再生資源。與他國不同，日本更加注重提升石化能源效率，通過降耗實現減排。

根據2018年統計，日本碳排放中的16%來自汽車，而且日本是全球汽車制造大國，所以日本汽車業能否實現零排放具有重要意義。與世界主要國家將充電式汽車定義為電動汽車的概念不同，日本提出的電動汽車是包括油電混合、氫燃料發電等不同動能的汽車在內的。可是，由于歐美部分國家限制油電混合汽車，氫能源車普及難度大，日本汽車產業減排之路漫漫。

在歐洲、中國等地開發普及充電式電動汽車之時，日本的重點放在了普及油電混合動力汽車上。日本政府和汽車業界當初作出這一判斷的邏輯是，即便充電汽車零排放，但如果發電系統不減排也難以減少環境負荷，油電混合汽車卻能實現真正減排。可是，日本這一邏輯已被現實否定。最終結果是當其他國家實現電動汽車零排放時，日本的油電混合汽車僅僅實現了低排放。日本第一生命研究所研究員熊野英生認為：“如果日本企業堅持油電混合動力發展方向，將與國際市場脫節，最終影響其長期戰略。”此外，有專家指出，日本汽車制造業產業鏈固化，在全國6730萬就業人口中，從事汽車制造、銷售、服務的從業人員達540萬人，大型汽車公司又關聯著眾多零部件供應商，如果取消傳統汽車，還將引發嚴重失業問題。

再看氫能源車，根據日本政府2017年制定的氫氣基本戰略，到2030年氫氣采購量將達到30萬噸，生產成本降低2/3，并使氫燃料電池汽車普及率達80萬臺，家庭用氫燃料發電設備達530萬臺。

但現實情況是，盡管在巨額財政補助下，豐田、本田汽車開發出了世界領先的氫能源汽車，但由于價格昂貴以及充氣站不足等原因，導致氫能源車無法普及。6年來，全國僅銷售了4000輛。加之日本氫氣生產力不足，需要依賴進口，價格偏高，到今年底銷售量僅達到政府目標的十分之一。因此，2050年之前不可能用氫能源汽車完全代替化石燃料汽車。統計顯示，自2014年首臺氫燃料電池汽車面世以來，日本在全國建立的充氣站將近140所，尚有16個縣無充氣站。日本政府計劃到2030年將充氣站擴建至900所。12月7日，豐田汽車、三菱住友銀行等88家企業合作成立氫能源推進協議會，旨在普及氫能源技術。12月9日，豐田汽車的新一代氫能源汽車“未來”上市，一次充氣的行駛里程可達850公里。但每臺達800萬日元(1日元約合0.06元人民幣)，雖然補助金最高可達225萬日元，但普通家庭仍難以接受。

政策加碼各地積極行動

日本政府將減排和數字經濟作為引導后疫情時代經濟發展的兩大重要引擎，并致力于向世界出口節能減排技術。為此，政府將從財政和稅制上激勵企業投資節能減排，新出臺了本年度第三次經濟對策，設立2萬億日元基金，鼓勵新能源、新科技研發。同時，新稅法修正案對開發新型電池、半導體等項目和風力發電等投資額的法人稅予以5%至10%減免。此外，日本經濟產業省還提出了擴大減排技術出口的貿易保險額度，履賠額從90%提升至100%，以鼓勵相關企業對外投資出口海上風力發電、氫能源等技術。同時，日本政府決定明年在政府設施采購中，來自風能、太陽能等新能源電力的比例達到30%，以表明國家為實現2050年碳中和的決心。日本環境省提出其所管轄的全部設施2025年達到90%、2030年全部采用可再生能源。

當下，日本鋼鐵、化工、機械等制造業也是排放大戶。據日本國立環境研究所最新統計，2019年度日本二氧化碳排放量為10.3億噸，其中制造業占比達36%。這些傳統行業也在努力實現減排目標。日本最大的鋼鐵企業——日本制鐵公司日前宣布啟動對化石燃料的高爐改造工程，引進氫氧制鐵法，增加電解爐，目標是到2050年實現零排放。不久前，川崎重工業公司在神戶建成1000萬千瓦級氫氣發電站。

現實迫使充電式汽車成為日本政策的唯一選項。近來，日本政府開始鼓勵充電汽車發展，豐田、本田、日產等車企紛紛推出充電車型。同時，政府不僅對購置環保車型提供購車補助，還在稅收方面實施優惠政策。不過，目前日本電動汽車發展環境尚不完善，充電站不足，制約了充電汽車的普及。據統計，目前日本全國快速充電樁只有3萬個。

據報道，日本經濟產業省正在研究到2030年中期停止純燃油汽車生產，全部采用電動汽車，各地方政府更是積極行動。東京都更先于政府宣布2030年開始全部銷售電動汽車，為此將修改條例，放寬充電樁設置標準，并為住宅區、公務區設置公用充電樁提供財政補助。橫濱市在2018年就發表了2050年零排放宣言，新建成的市政府大廈，已經完全采用可再生能源。德島縣在全國率先制定“脫碳條例”，提出盡量利用當地生產的可再生能源。熊本縣提出可再生能源地產地銷計劃，并與周邊18個市町村共同發表了2050年零排放宣言，將在近期內出臺生物發電行動計劃。截至目前，已有187個地方自治體提出了2050年零排放目標，覆蓋人口占到日本總人口的68%。在碳排放大戶發電行業的10家電力公司中，沖繩電力公司宣布2050年實現零排放，東京電力公司稱正在研究實現零排放的具體步驟，并將“脫碳”作為提升企業形象的重要手段。

根據日本政府原定減排目標，到2030年實現碳排放比2013年減少26%，這顯然無法實現2050年碳中和目標。當前，雖然菅義偉政府致力于追趕并領先世界能源發展潮流，但具體落實舉措還有待觀察。

關鍵詞： 日本 脫碳 路徑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