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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憶

當第一縷春風徐徐而至，沉寂了一個冬季的樹木們活動著僵硬的身子搖擺起來，那些楊啊柳的，無不是身形泛綠，枝條柔軟。行進其間，聞著楊柳清新的味道，便想折下一枝，去吹響它們。

此時，剛從寒冬走到暖春的楊柳枝條，還未長出葉芽，身體里早已水潤。隨手掰折下一根楊柳枝，手指握住樹皮，左右輕輕一扭，那樹皮便松動起來，和里面的枝條分離開來，然后截斷，抽出白白的內芯，留下管狀的空樹皮。接著在一頭用小刀或指甲刮去半厘米左右的外皮，單留下里面淡綠的內皮，一個楊柳叫叫兒就做好了。放在嘴里，氣一鼓，嗚嗚呀呀，響聲便出來了。偶爾有個別做完了吹不響的，便一邊在嘴里咂咂有聲，一邊念念有詞：“叫叫兒你快響，你不響我不要……”說也奇怪，嘴咂吧幾下，還真能吹響。

因為材料隨處可取和制作簡單，兒時的我們常常做出好幾個叫叫兒來，長短粗細不一，細短的聲尖響亮，粗長的渾厚沉悶，幾人一起吹，那就是一場小合奏。一般情況下，我喜歡把叫叫兒截得很短，這樣吹起來不費多大氣力，聲音更尖細、清脆悠長。有時嘴上多含幾個，一齊吹響時，則有種穿透力的感覺。最好是嘴里能含上塊兒糖，否則吹上一會，嘴里盡是楊柳的苦味。有一次，做了一大把叫叫兒，把七八個粗細不同的叫叫兒纏綁在一起，一個個換著吹，于是不同聲調，婉轉散開，音色更加動聽。

不過這種吹的樂趣并不會太長，因為初春的短暫，吹響楊柳就那么幾天時間。早了枝條里的汁液不飽滿，皮和枝還分離不開，晚了楊柳就發育瓷實了，長出葉芽和枝條，相互粘連緊了，扭不動了。而做好的叫叫兒放不了多長，吹一段時間，樹皮干枯沒水分了，也就吹不響了。于是，楊柳聲響就像某些花的花期一晃而過那樣，美麗、短暫得叫人懷念。

于是，每年的春天，看到剛剛有點綠意的楊柳，總是手癢難耐地折一條楊柳枝，扭扭折折做一個叫叫兒，然后嗚嗚吹起，聲音響徹，感覺好像心口壓抑一個冬天的濁氣一下子舒展出去。

春來楊柳聲聲叫，這種信手拈來的樂器，是楊柳帶給我們的記憶和快樂，更是我們聽到春天來臨時最美、最真切的語言，好像在告訴人們——春天不是無聲無息而來。

關鍵詞： 念念有詞 一段時間 一般情況下 一個冬天